【核心提示】对敦煌遗书的解读,如果只是从文献到文献,由于文本完整性不够,又缺乏可资比较的材料,很难期望取得大的突破,甚至会因材料的不足而存在误读。如何走出这样的困境?从斋僧角度的解读,无疑是一个新的视角。
从文献的珍稀、内容的丰富、历史年代的久远等方面来说,敦煌遗书可称为宝藏,但敦煌遗书大多残缺不全。因此,对敦煌遗书的解读,如果只是从文献到文献,由于文本完整性不够,又缺乏可资比较的材料,很难期望取得大的突破,甚至会因材料的不足而存在误读。如何走出这样的困境?从斋僧角度的解读,无疑是一个新的视角。
斋僧实为佛教仪式
所谓斋僧,是信众入寺设斋食供养僧众或延请僧众至俗家供养斋食,以及在斋僧时向僧人舍施衣食、住宅、药物等。所以施主的斋僧包括设斋食供僧和斋食后以诸物供养僧人。
斋僧有斋意,即施主或斋主设斋的愿望或目的。据说,按照释迦牟尼时在世时制定的规制,僧人在应赴施主斋食时,会在施食、行嚫前后咒愿施主,说明斋主设斋的意愿,并希望他们的愿望通过斋僧得到满足。作为对信众斋僧的回报,僧人除咒愿施主外,还会应施主之请进行讲经、说法、授戒,举行开光、安宅、祈吉禳灾、祛病等仪式。在这个意义上,斋既有饭食的含义,又是佛教仪式的别称。斋僧其实就是一场僧人赴应施主设斋供僧之请,为施主咒愿、诵经、授戒等的一系列活动,是以斋僧为基本要素,由僧人主持完成的,以满足信众不同愿望的佛教仪式。
敦煌遗书中的斋供仪式文本
斋僧存在于佛教传播和信仰的各个地方,并因斋主不同的斋意、不同的经济情况而表现出复杂多样的形态。敦煌遗书中的斋供仪式文本至少包括斋意文、斋戒文、变文、礼忏文、礼赞文和论义文等六大类。
斋意文,是陈述施主设斋目的的文字。与僧人在受斋前后要咒愿一样,斋意文用于法会的开头和结尾。完整的斋意文应包括设斋的时间、原因、目的、愿望和法会的具体安排等内容。在实际应用中,完整的斋意文已经烧化,现存敦煌遗书中的斋意文,或者是废弃文本,或者只是斋意文某一部分的范本,形态较为复杂,但可以参照完整的斋意文讨论它们在整个斋意文中的位置。如果能准确把握这部分文献,我们就可以对敦煌遗书中佛教仪式文本的总体形态有清晰的认识。
斋戒文。受戒需要有设斋的功德主,受戒仪式属于斋僧仪式之一。除了斋意文外,斋戒文还包括各类戒牒和受戒文。如在家人所受的三皈五戒、八戒、菩萨戒文,出家人的布萨文、受十戒和具足戒文等。其中,受八关斋戒文是保存量最多的斋戒文。
变文。文包括讲经文、变文、讲因缘文等,此前被认为是“俗讲”的底本。但此说不能成立。虽然僧人应赴施主之请时,往往会讲经说法,但讲什么,如何讲,则由僧人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决定,并不存在专门的通俗的讲经说法的底本。至于在三长月劝俗人施物输财的“俗讲”,与一般讲经的区别,是它的斋意而不是使用的文本。尤其是部分敦煌遗书中的变文,夹杂有明确表述斋意的庄严文,证明它们曾被用于斋供仪式,由于其斋意不是劝人输财,所以不能视为“俗讲”的底本。
礼忏文。称佛礼忏是佛教信徒的修持手段之一,因此礼忏文一般属于佛教信众举行修持仪式的文本。但当僧人的称佛礼忏是应施主之请举行,这些文本即因加入了斋意而成为斋供仪式文本。另外,授戒前都需要称佛忏悔,授戒忏悔的礼忏文也是斋供仪式文本。
礼赞文是僧人举行斋供仪式时用于赞扬佛、法、僧、名山、宗派等的诗词偈颂。与变文、礼忏文相比,礼赞文一般篇幅都不长,但首尾完整,自成体系。在法会实践中,礼赞文的使用较为灵活,可以被随机应用在道场仪式程序中,发挥与其他仪式文本相同的作用。
论义文。论义又作论议,是通过往复问答以阐明佛教义理的法会仪式程序,主要形式是宾主双方,位列两座,立义问难,在设斋供僧的讲经法会和八关斋大会中出现。敦煌遗书中保存的100余件论义文,且文字详实具体。
斋供仪式文本在实际应用中有较大的变数,既可以被单独使用,也可以配合使用,甚至还可能不用于法会。因此,佛教斋供仪式的文本中,只有斋意文是必需的。其他文本是否以及如何出现,要看仪式行持者个人的传承和学识及斋意的需要。
总之,从斋僧看将敦煌遗书,使看似孤立的文本成为天然的上下文,从而立体地展现古代敦煌佛教仪式的具体形态,不仅为解读敦煌遗书,也为研究中国佛教史提供新的视角。
(作者单位:上海师范大学哲学学院)